《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海报
47岁的张一白在电影圈有两个“外号”。第一个听着很像那么回事,叫做“青春片教父”,这得自于他1998年拍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主演是李亚鹏和徐静蕾。在那个青春和娱乐都单调的年代,那部剧拍出了都市年轻人的悸动和烦忧。
时至今日,很多人仍然认为《将爱》以及随后的电影处女作《开往春天的地铁》,是张一白最好的作品。
第二个“外号”是这几年冒出来的,它跟艺术没关系了,反而有点讽刺的意味——“产品经理”。张一白2014年把九夜茴的青春小说《匆匆那年》改编成电影,他一个人包办了制片人、导演、 。天天看着你感觉吴亦凡得分身才能拍这(么多)部电影。还好我们过了那个要写项目书的阶段。
Q:你现在不用再做这些事情了?
张一白:我决定我要拍什么就投,不会说你还拿个项目书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Q:电影圈不靠谱的人比靠谱的人还要多?
张一白:哪个行业不是。是吧?
Q:你会觉得作为一个60后,拍出来东西能让90后喜欢,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张一白:应该这么来说,被人喜欢肯定是一种很高兴、骄傲的事情,无论大小。难道我同龄的同学喜欢我,我会不高兴吗?我当然也高兴啊,70后、80后,只要有人喜欢我,无所谓,他可以来,是吧?管他是哪一代的,只要他喜欢你,你就会开心。我没变态到,我靠,你太年轻了,不要,或者你太年老了,你凭什么喜欢我。
Q:说到90后,现在娱乐业都喜欢说二次元,必须得懂二次元。
张一白:说个本质上,我一直有个观点,就是还是回到青春这件事情来说,青春从人类本质都是一样的。热血、荷尔蒙,是吧?热血、荷尔蒙,忧伤的恋爱,无非就这两嘛!无非是道具不一样嘛!李白、杜甫那个时代也就是写点诗。再早的甲骨文,在竹板上写字。本质上它不都一样嘛!从时间以来,唐宋元明清以来,讲的不就那点事嘛!是不是?就是成长的荷尔蒙,爱而不得的忧伤。五四以来的文学讲的不就是这样吗?古今中外文学作品归根结底不就讲的这点事吗?无非那个时候是用的词嘛!是吧?
所以你到现在,他们看的那些玄幻的东西,它不讲的还是这点事吗?你哪怕讲一个《甄嬛传》,归根结底它还是这点事嘛!你用二次元的东西,最后它讲的还是这点事,就是这是为什么文学艺术能够流传,能够绵延不绝的东西。它只是文体的不一样,词的不一样,就如同玩具的不一样,道具的不一样,它还是在谈恋爱是吧?
当然了,那个时候是一男的找女的,女的找男的为主,是不是?男的找男的,女的找女的,那是一个禁忌。现在我们可以开放地说,男的可以找男的,女的可以找女的。但是归根结底它还是内心的一种悸动,情感的一个需求,本质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所以有时候有些同性故事,我们为什么看得心有戚戚焉。是因为它这个体裁所带来的禁忌,因为现在我们男女关系的这种开放程度,好多禁忌是没有的,没有那么多压力的时候,你能看到很多男男和女女题材的那种,它因为禁忌而产生的那种悲剧,或者那种东西是引起你的一种共鸣。那绝不是说你喜欢这个,你就会奔那个去。
所以说我不觉得哪代哪代,在我看来都是通的,本质的东西都一样的。就是你看见90后谈恋爱,他能怎么着呢?他不能怎么着,他无非他在二次元,他在B站,在怎么着,他也是在心灵需要慰藉,肉体需要发泄。所以说我对这种年龄的代沟的这个东西,没有那么对我来说形成一种特别大的压力或者对我有一种要求,甚至对我来说是一种什么东西。
Q:不过你是个导演,有一些你的同龄人,他们……
张一白:不要聊我的同龄人,我的同龄人都是老人了。
Q:你觉得他们是老人?
张一白:是啊。但是呢,要多亏了这个微信,让我跟我的同学都保持这种亲密的联系。但是我觉得有趣,我们这一代是60后,就是你从他们身上,你没有感觉到有种倚老卖老的东西。可能这是60后,确实他们少年时候,年轻时代的压抑,到了这个时代的开放。就这个时代他们心情有一种开放的心态。
Q:当年他们很压抑?
张一白:当年他们跟我一样,成长过程中有很多的禁忌,中学时代男女生连话都不说,对吧?男生要跟女生高中毕业以后,在大学发榜之前,我们从老师那儿偷到女生的家庭住址,然后偷偷摸摸去找女生,然后门都不敢敲,还划拳,谁输了谁敲门,谁输了谁说第一句话,然后才去干这个事。哪像现在,确实人家现在90后才没这种事情,恨不得13 岁就说我有女朋友。
Q:那你会觉得今天90后这样会更快乐一些?
张一白:他们当然快乐呀!但我们那时候,我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也很快乐。说你每次见一个女生,其实你的那种心理建设和准备,那种心悸,那种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很美好的东西。我们是在采访《匆匆那年》吗?
Q:今天年轻人摆脱现实会进入“玛丽苏”、进入“修真”的世界。这是你们那一代没有的?
张一白:但是你想我们那个时候,那个年代的摆脱庸常和造梦就是战争。我印象最深的时候,我在小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书叫做《平原枪声》,我记得我是一个通宵把这本小说看完的,这里边无非就两点,一个就是英雄是吧?当然里边还有情色,就是叫那个日伪军的,有一个情人色情的描写,什么露出大腿穿着旗袍,让你少年的心想象那种。这就是你仔细想,它不就是在那个年代的摆脱庸常制造梦幻的一种东西吗?
Q:您是35岁拍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
张一白:那是偏年轻的还是偏老的?反正赵天宇(《微微一笑很倾城》导演)觉得你35岁就拍了那个,觉得好羡慕。但是我怎么觉得我怎么偏年龄大了呢,因为我那周围还有比我还年轻的人在拍戏那个时候。但是好在就是我还在拍,这么十几二十年下来,我觉得这才是值得骄傲的地方。
Q:在35岁之前,你对未来的生活有个明确的目标吗?
张一白:没有。我不是为了当电影导演来读的中戏,因为我的生活太艰苦了,在煤矿工作太无聊了。所以可能在那一段时间,那几年的生活给我打下了一个终身的烙记,我觉得那个生活那种边缘的边区的生活,真的好无聊。但是那个时候我战胜它的就是听音乐看书是吧?听音乐看书去让你跟周围不一样,让你不至于沉沦是吧?那因为这个喜欢听音乐、看书,也让你有机会考上中央戏剧学院。
所以我现在养成习惯就是说,就是它可能成了一个怪僻了,我就喜欢买书,大量地买书。其实我真的不能平心而论,我真的不是每一本书都在看,但是它像有一种病态一样地买书堆在家里,病态一样地买CD堆在家里。
Q: 你一共有多少本书数过吗?
我的客厅全是书柜,我的书房全是书柜,就我没有书房,我的家就是我的书房。
我每天早上6点钟去起来看书,看到8、9点钟,要么或者我起来走路,走到9点多钟回来,然后10点到中午之前都看书。
Q:最近在看什么书?
张一白:最近在看有一本讲新好莱坞的一本书叫做《从逍遥骑士到愤怒的公牛》,在这之前看了《大片制造》,然后看完这本书可能紧接着就看那个就是《低俗电影》,就讲独立电影。然后间插着看一些小说,目前在看一些松本清张的一些小说。
Q:回到你的电影,从《匆匆那年》开始,你开始自己做电影营销。
张一白:不是,在那个阶段你必须要做这个工作,中国电影产业行业布局就不完整。其实做这个工作主要是带团队,培养人才。(现在)再来《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其实你感觉到一个是年轻的专业人才也出来了,还有相关的一些专业的公司比如海报、预告片等等公司也有了。
Q:这个行业里,有没有你觉得很厉害,很有趣的人?
张一白:有趣的人很多,厉害的人不少,冯小刚又厉害又有趣。原因:活明白了,但是依然活得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