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和“派”的扮演者苏拉·沙玛
网友发现年轻时的李安和沙玛长得颇像
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以下简称《少年派》)自上映后,凭借杰出的口碑掀起了今年中国电影贺岁档的首轮票房高潮。这部电影,不少人看了不止一遍,而关于片中老虎、食人岛、鲸鱼等种种隐喻的解读,更是成为网上的一大热门话题。对此,导演李安自己又是怎么看的呢?
近日,李安接受媒体专访时作出详细回应,他表示中国观众比西方观众更热衷于解读,虽然不愿明说自己的观点,但他透露不少影迷的看法与自己的颇像。
观众解读让人温暖,
有些与我接近
记者:《少年派》在中国观众中引起了一片解读热潮,这些解读是否符合你的创作本意?
李安:我会看影评并跟别人交流。这个片子在西方也有解读,但没有像在国内这么热闹。我发现大家的解读里,有些跟我想的有点像,我不能说“过度解读”,因为这个片子本来就是邀请人来解读的。《少年派》有很多模糊的东西在里面,我不愿意讲,也讲不清楚,因为很多是抛砖引玉,你们不要像那两个日本调查员一样,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如果我把我的想法讲出来,我觉得会有标准答案的感觉,限制了观众的想象,跟书或者是电影本身的创意不太合。其实我很欢迎大家来解读,不管解读的是不是我心里想的东西,但看到这些讨论,我心里真的感觉很温暖。
记者:西方观众似乎解读的热情没那么高,为什么?
李安:我长期游走在东西方之间,但这次我强烈感觉到我是一个亚洲导演。我在台湾成长,基本接受的是东方教育,凡事要求平衡和尊重,还有柔和;西方则不同,它要讲得一清二楚,即使是明喻或暗喻,常常都要水落石出,这种“迷糊账”对他们来讲,不太容易把握。
记者:很多内地导演怕别人对他的电影进行过分解读,您怎么看这个心态?
李安:没办法,这是你自己找的———你铺下的路子就是让大家解读。过度、适当或者是不够,这些情况都会出现。我们抒发情怀,把一些东西放在电影里,就肯定会激发出一些东西,得到回响是正常的,怕(被过分解读)也没有办法。
记者:片中有一些血腥的场面没有拍出来,比如动物园里老虎吃山羊,还有船上老虎吃鬣狗,为什么?
李安:这部电影是讲心灵的东西,尤其是跟小孩有关,我觉得现在的表达更适合。你可以写一个小说,描述脑部开刀手术有多么生动,多么有趣,但电影是直观的,你不能这么写实。现在的表现方式可以让更多的小孩看这部电影,尤其在欧美,有很多初中、高中生会看《少年派》。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希望观众在看片的时候有东西可以想象。
承认男主角像自己,
结局才是主题
记者:片子出来之后有人拿年轻时的你跟男主角的照片对比,感觉很像,当初你找演员的时候的确有这个考虑吗?
李安:我当初考虑的是,他是不是好演员,会不会有好人缘,上不上镜,这些都是职业考虑。不过,男导演选男主角的时候,选和自己的样子相似而且比自己更漂亮一点的,这种心理可能也有一些吧。电影表达的是自己的想法、品位、情感,能找到跟自己气质相近,如果形象更帅一点(的主角),当然就更好了。
记者:海上漂流部分拍得非常美,卡梅隆也着重称赞过,这种大自然的美在片子里是什么用意?
李安:我觉得需要这么美。原来拍的有些镜头不是那么绝美,但后来我发现为了最后的争辩,我必须把它当成抽象的美丽的故事来拍,而不是一个生存的真实故事。美的渲染是很必要的,这样才能跟第二个故事形成很大对比。
记者:你之前说过希望电影能引出很多美好的情感,但很多观众看完电影之后看到人性恶的一面,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李安:情感有时候是复杂的,当然不只是美好。美好的情感是个人的选择,每个事情都有阴阳两面,看你怎么取决。
记者:派在电影里有一句话,他说信仰就像一栋房子,里面有好几层,每层有屋子,其中还有怀疑的空间。你本人对待信仰的观点又是怎样的?
李安:我觉得信仰对人生很重要,因为很多东西可以用科学证明,但你不能证明精神层面上的东西。理想和感性需要结合,不然人生是非常空洞、破碎、混乱的。我觉得有信仰是好事情,但信仰是不是宗教追求,这不是这本书或这部片子所讨论的。我觉得这部电影不只是讲述海上漂流存活的故事,更是对人生的隐喻。这个旅程是比较抽象的,结尾有一个反转,这个东西才是片子的主题。
中国票房超出预期,
还想夺奥斯卡
记者:《少年派》在国内的票房非常好,你之前有预料到吗?
李安:超过了我的预期。我记得宣传的时候福克斯的人还给我打了预防针,说这个片子很好,他们都很喜欢,但偏文艺一点,所以我一直没有这么高的期待。现在票房很好,当然是很高兴。
记者:听说最近你和昆汀、本·阿弗莱克开了一个“圆桌会议”,这属于奥斯卡公关活动,你对片子在奥斯卡得奖有信心吗?
李安:我的口才不是特别好,不太爱讲话,这个会我本来不是很想去,可是没办法,它是奥斯卡的公关活动。它那么抬举你,把今年的热门导演都找来了,所以我还是去了。能得奖的话是很大的荣耀,全世界都在看,我们的艺术不比别人差,我们会尽量争取。为了团队,我也想得奖,因为很有面子。
记者:你的下一部片子会拍什么?
李安:下一步电影还没有想法,现在还没有什么让我特别动心的东西。此外,我很用心地把片子拍出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沉淀,去看清观众的反响是什么———这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