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之夜,观众都等着盼着赵本山的小品,观众的心态是轻松的,但对于本山创作团队来说,“压力之大”是外人很难想象的。龙年春晚越发临近,而对于春晚来说,重量级人物赵本山则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赵本山的剧本如何了?经历了怎样的磨砺过程?而赵本山与老搭档尹琪的合作又有哪些火花?南都娱乐特约记者专访了第四年为赵本山创作春晚小品剧本的编剧尹琪,他称今年是创作最艰难的一年。
完成的本子已经被毙掉一个
半个多月来,尹琪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本子,他开玩笑地对记者说:“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即使可以睡觉,也根本睡不着,赵老师更是为了考虑剧本,经常失眠。”大年夜,观众看到的是一个赵本山的小品,但尹琪却要和赵本山筹划数个剧本以备最后关头精挑细选。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尹琪告诉记者,之前准备的两个小品题材,已经被赵本山毙掉了一个:“所以我现在手头只有一个点子,除了把这个点子再仔细打磨,还要策划新的题材当备选。” 至于适合谁来演则更是不得而知,因为本子没确定,演员就更没有着落。被本山亲自淘汰的小品差在哪儿?尹琪表示:“我觉得还是不够成熟吧!”尹琪说,赵本山最看重三个方面,“人物是否善良,故事是否贴近老百姓生活,人物性格和情节是否有峰回路转。但是这几点是最难把握的,有时候得靠赵老师一句一句念叨,才能慢慢开窍。”
赵本山在创作中总是可以推陈出新,这跟他大胆起用新人有关。作为80后的年轻编剧,尹琪得到赵本山信赖,他创作的《不差钱》、《同桌的你》也被誉为打破了赵本山固有惯性的新小品。用赵本山的话说,“脸还是那张老脸,但活儿不老”。
赵本山用王家卫手法打磨小品
尹琪在给赵本山写小品之前是辽宁电视台的一名编剧,他写过5年的春晚小品,但自从给赵本山写小品之后,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写小品了。尹琪现在特别能理解王家卫的电影为什么拍摄速度那么慢。他说:“我跟赵玉田的扮演者吴云飞聊天时,他告诉我,没跟王家卫导演合作过的演员都不会适应王家卫,但是梁朝伟就会很懂,其实王家卫是希望把演员固有的东西磨没,都去除之后,再给演员加入新的东西,所以他拍出来的作品是特别的。其实和赵老师一起做春晚小品也是一样,就像打磨一块玉。玉一般是被石头包着的,赵老师先选定一个选题,成色如何都是需要打磨了才看得出来的。”
尹琪告诉记者,从11月开始,赵本山已经全心投入到春晚的创作当中,“他是一个非常追求完美的人,追求到极致,他会一直在寻求一种完全接地气的东西,不能有一点虚构的成分,必须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事件必须是真实的,人物必须是善良的,而且人物所表达的语言、所有的行为、动作必须符合在情境之内,绝对不能刻意求俏皮,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他要的就是自然而然的东西。之前的两三个本子还都不错,也已经写了两三稿,但是已经被否定了,现在手里正在写一个,但也不能肯定这个就是最后的那个了。”去年,尹琪曾经在三亚封闭了一个月专心写剧本,当时他在写不下去的时候会选择在半夜三点的时候下楼跑步,来缓解压力。今年,虽然没有去三亚封闭写作,但尹琪依然在写不下去的时候会选择半夜跑步。尹琪说:“现在会每天晚上都跟赵老师聊天,侃剧本,他有很多突然间迸发的东西会给我灵感,其实这几年中很多经典的段子都是这么侃出来的。他也许当时并不在思考我们的剧本,而很多想法都是不经意间的流露,而这种东西最后就成了经典。”
“海燕呐!”是这样出炉的
去年,尹琪创作的小品《相亲》在辽宁卫视春晚播出后引起了巨大反响,宋小宝的那句“海燕呐!”成了全国观众的口头语,连王菲都在自己的微博上学着宋小宝说:“海燕呐!”其实,尹琪爆料这句话还缘于赵本山对宋小宝的一句提醒。尹琪告诉记者,当时上台之前,宋小宝特别紧张,本山就在临上台一分钟前跟他说:“你一定要慢慢说,越慢越好,如果你说的包袱不响,你就别管了。”宋小宝记住了,他虽然很紧张,但还是逐渐将语速放慢。当他演到一不小心坐到赵本山腿上的时候,与赵本山用眼神交流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不紧张了,接着,本山还拍了他一下,他更感觉到亲切了,接下来就出现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海燕呐!”。
尹琪:一到要准备春晚剧本时就感到恐惧
南都娱乐:是不是今年的创作更艰难些?
尹琪:赵老师今年的要求尤其高,一句话要反复改。有时候我在电脑前发呆,一次就能写十行字,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赵老师会要求创新,不要用以前的流行语。我感觉压力很大,但我知道赵老师的压力比我还要大。他并非是在跟别人比,他就是在跟自己比,他总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对自己要求极为苛刻。
南都娱乐:精神高度紧张吗?
尹琪:我通常很难睡着,但是睡着之后经常会做同一种梦,就是梦见节目马上要演了,正在直播,这时候他们都管我要剧本,而我的剧本还没有写好。其实现在我的生物钟已经颠倒,经常是半夜写作,白天睡觉。每年一到要准备春晚剧本的时候就感到恐惧,害怕这一天到来。我感觉就像高考一样,又要接受挑战了,就像要接受魔鬼训练一样。而等到这件事过去了之后,我再不愿提起,家里人也不能提,我会刻意躲避,甚至在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赵老师的小品都会马上调台,就怕再次想起当初创作时那种难以言状的高压状态。不过只要一进入到创作状态,我又会感到很兴奋、很坦然了。我以前都不愿意跟陌生人说话,自从做了这项工作之后,我都能跟陌生人搭讪了,我很想知道他们感兴趣的幽默是什么。他们不经意间流露的东西最可贵,你不要问,要让他们自己说,那才是真实的流露。
南都娱乐:如果有一天不再担任赵本山小品编剧了,是否会感到失落呢?
尹琪:我想过这个问题,这是个人才辈出的年代,这种事也是正常的,应该坦然接受。
南都娱乐:每一年的春晚去找不同的题材都是最难的事,今年找选题的过程是怎样的?
尹琪:这就像一个命题作文一样,要求主题鲜明、语言生动、贴近生活、题材不限。这是最难的,每年剧本打磨的过程特别长,人物在那个情景下说的每一句话都得特别符合他当时的心理。有时候赵老师也会提出一些题材,我们在一起碰。我现在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了,前不久跟家人一起出去,在路上突然要求停车,我下去买了很多报纸,因为当时就觉得会在这些报纸里找到对我有启发的选题,但最后的结果是翻遍了所有的报纸依然一无所获。
南都娱乐:有消息说赵本山今年要在小品里演一个年轻人?
尹琪:你觉得这可能吗?他不可能演年轻人,演年轻人还能是接地气吗?也不符合他的要求啊。肯定还是朴朴实实的老头。
南都娱乐:2011年春晚现场直播时,有细心网友听见赵本山下台后说了一声“干啥呢”,因此有人猜测是对徒弟不满,你知道这事儿吗?
尹琪:没有这事儿。他下台之后说的是“赶紧的”,因为他下台第一件事就是要量血压,现场观众也看见了,他是被两个白大褂(医护人员)给扶走的。
南都娱乐:给赵本山写本子有没有固定的套路?比如一定是农民,固定得有一个老伴儿?
尹琪:没有。他的小品不是固定的套路,只是他要求要“乡村”一点儿,更朴实一些。他不排斥都市题材,《相亲》就是都市背景的,农村不可能去广场上扭秧歌啊。
南都娱乐:在观众的心里都觉得赵本山是喜剧演员,每天都笑哈哈的,从你接触中的赵本山在春晚备战中的状态是怎样的?
尹琪:赵老师也说过春晚对他而言不是一个舞台,而是一个战场,为了上战场确实很辛苦,不过,比辛苦更重要的是他的不舍。这个舞台对于他的重要性比生命还要重。春晚直播前,他多少次打着点滴在后台备场,台词里的每个字眼儿,多个“吗”、“呢”都异常重视,这就是赵本山,他心中的春晚很重,比生命还重。
赵本山背后80后挑大梁
从开始筹备2009年春晚小品《不差钱》开始,赵本山身边又多了一个年轻人,《不差钱》走红,也让人们知道了尹琪。尹琪是辽宁人,1981年出生。2003年毕业于辽宁大学广播影视学院电视编导专业。2005年开始,在师父于清涌、师爷崔凯的指导下,为辽台春晚创作小品。有一天,师爷崔凯介绍他认识了赵本山。赵本山随便说出几个点子来,让他写出小品剧本。尹琪夜以继日连写二十稿终获垂青。于是,赵本山把小伙子招至本山传媒智囊团中。2009年尹琪参与了赵本山春晚小品《不差钱》的创作,2010年春晚的《捐助》,赵本山一开始就确定由尹琪来创作。接下来又有了2011年春节的《同桌的你》,以及2011年辽视春晚的火爆全国的小品《相亲》。赵本山不老的秘诀估计也跟他善用年轻新人有关吧。